第 47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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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7 章
郁淺燼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這麽抱過，當即開口：“寧厭，放我下來。” 寧厭：“不放。” “？” 郁淺燼：“膽兒肥了？” “嗯。” 寧厭還是那副委屈語調，說出口的卻是：“哥哥現在生病了，打不過我。” 郁淺燼：“？？” 膽兒真肥了。 一天不兇上房揭瓦。 “哥哥是不是昨天去陽臺抽煙，穿得少還呆那麽久，淋雨著涼了。” 寧厭的聲音染上一分自責：“對不起哥哥，都是我的錯。我會對你負責的。” 郁淺燼：“？？？” 郁淺燼一陣恍惚：“你說什麽？” “啊。” 寧厭趕緊改口：“不是，我意思我會照顧好哥哥。” 郁淺燼：“......” 郁淺燼深吸了口氣：“你先放我下來。” 寧厭：“我不。” 又回來了。 車軲轆話。 郁淺燼使出絕招：“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就不要你了。” 話音剛落，他就感到自己整個人一輕，然後陷進了柔軟的床榻。 “到、到了。” 寧厭老實巴交：“我放哥哥下來了，哥哥不許不要我。” “......” 郁淺燼按了按眉心，覺得自己真的對這孩子沒轍。 寧厭把自己的枕頭立在郁淺燼身後：“哥哥靠一會兒，我去拿熱水和體溫計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等寧厭轉過身，他又道：“過來。” 寧厭立刻搖著尾巴湊了過來：“怎麽了哥哥？” “給我拿下厚外套，還有桌上那包煙。” 寧厭一怔，拔高了音量：“哥哥生病了，不能抽煙！” 郁淺燼掀起一只眼：“不聽哥哥的話？” 寧厭猶豫了一下，表情依然堅定：“別的都聽，這個不聽。” 郁淺燼：“？” 郁淺燼：“誰說生病了不能抽煙？我是著涼，又沒有咳嗽，更不會肺部感染。” 他媽一直體弱多病，郁淺燼經常泡在醫院，也自學過一些簡單的醫學知識。 果然，寧厭噎住了。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，在郁淺燼“勝利者”的目光裏，寧厭艱難開口：“我......我也不知道，但醫院病房全都禁煙，所以生病肯定不能抽煙。” 他梗著脖子：“反正我不讓哥哥抽煙。你先休息，我去拿體溫計和熱水。” 說完，他一溜煙跑出了房間。 十幾秒後，又拐了回來，沒敢看郁淺燼，伸手撈走了桌上的那盒煙和打火機。 郁淺燼：“？” 十幾秒後，又又拐了回來，更不敢看郁淺燼了，彎腰端走了床邊郁淺燼的拖鞋。 ——他知道郁淺燼有煙癮，肯定不止打開的那盒煙，於是決定從根源上杜絕。 郁淺燼：“？？？” 這孩子他媽的......到底是什麽品質的狗，還帶叼人拖鞋的。 他人暈了。 也不知道是找了好久體溫計，還是不敢來見自己，約莫過了十來分鐘，寧厭才姍姍回來。 他耷拉著腦袋，先把拖鞋放回地面——煙盒和打火機八成是藏起來了——然後才把溫水遞到郁淺燼面前：“哥哥喝水。” 郁淺燼冷哼了一聲。 “錯了哥哥。” 寧厭蹲下身，仰起臉看向郁淺燼：“哥哥生氣的話抽我吧，我也是yan。” 郁淺燼：“......” 有些人可能會在喜歡自己的人面前有一種優越感，覺得ta為自己做什麽都是應該的。 但郁淺燼沒有，除開剛知道寧厭喜歡自己時的茫然與震驚，現在他已經能夠以平常心去面對寧厭了。 所以寧厭雖然不讓自己抽煙，但他也是為自己身體好，加之殷勤地跑前跑後...... 郁淺燼擡手，輕輕拍了下寧厭的臉：“行了，我沒生氣。體溫計給我。” 寧厭眼睛一亮，立刻從口袋裏拿出來，雙手捧上：“哥哥給。” 郁淺燼看了眼時間：“還早，你想打游戲去打吧，不用守著我。” 寧厭義正言辭：“那不行，哥哥是病號，我要陪著。” 隨便吧。 郁淺燼於是不再說什麽。 五分鐘後，他拿出體溫計。 38度2。 果然還是發燒了。 估計就是因為昨天太愁，還淋了半個小時的雨，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折磨，讓自己三年來終於生了一場病。 寧厭接過體溫計，緊張道：“哥哥就是發燒了。” “嗯。” 郁淺燼說：“問題不大，醫藥箱有vc，給我拿點。” 寧厭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小盒vc。 郁淺燼：“？” 哆啦A夢的口袋。 寧厭道：“易元洲的奶奶是醫生，說vc可以增強免疫力，以往我有不舒服就會吃十幾片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琎羣扌戈：貳伍㈢з㈨伍㈡②叁5 “但是不知道哥哥是感染引起的還是感冒。哥哥頭疼嗎？要不要去醫院看看？” “有點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明天再說吧，今天吃個布洛芬就行。” 哆啦A厭立刻捧上了一盒布洛芬。 於是郁淺燼在寧厭的目光裏，就著水吃了藥。 “哥哥要洗漱嗎？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“那我陪哥哥去。” 郁淺燼已經拒絕累了，他覺得自己再怎麽拒絕這孩子都有法子糊弄過去。 在小狗助理的陪伴下，郁淺燼簡單洗漱了一下，然後上了床。 跟他一起洗漱完的寧厭，也嗖得鉆進了被窩。 郁淺燼：“？” 郁淺燼：“你現在就睡？” 寧厭點頭：“嗯，不然我一會兒再上床的話，會吵著哥哥。” 郁淺燼無情地說：“你也可以回你的床上去睡。” 寧厭：“......” 寧厭：“我不要。” 郁淺燼：“你能睡著？” 寧厭：“我看星星。” 郁淺燼：“狗看星星。” ——看不出名堂。 寧厭：“......” 寧厭：“小狗陪哥哥。” 郁淺燼突然側過了臉。 寧厭：“怎麽了哥哥？” “沒什麽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個人，現在越來越像一只狗了。” 寧厭眼睛亮亮的：“那哥哥喜歡嗎？” 郁淺燼：“......” 相比剛開始那見人就打的模樣，肯定現在的黏人乖巧勁更討人喜歡。 於是他沒有說話。 誰知道寧厭解讀歪了。 空氣安靜了片刻，這孩子突然就擡高了音量：“哥哥沒有否認，那哥哥就是喜歡！” 他像是吃到了什麽糖果，整個人驟然就開心了，湊過來，毛茸茸的腦袋在郁淺燼頸側蹭個不停。 “哥哥就是已經比以前更喜歡我了，小狗會努力讓哥哥更喜歡的。” 窗紗投進淺淡的月光，給男生的發梢鍍上了一層銀光，尤其那幾縷淺紫色發尾，晃在面前十分惹眼。 “好了。” 郁淺燼都沒意識自己的語調軟了下來：“快去數你的星星。你要是下樓打游戲也無所謂，布洛芬我吃了就犯困，不會被你吵醒的。” “不要。”扌妾鴏君羊㈤㈨四Э3㈡4四㈡ 寧厭道：“小狗要陪哥哥。” 郁淺燼：“隨你。” 他轉了回去：“晚安。” 寧厭的目光依然在郁淺燼的側顏上，一眨不眨：“哥哥晚安。” - 郁淺燼第二天睜開眼時，已經十一點。 床榻另一側的位置空了，床頭櫃放著一個水杯，和一張字條。 上面是歪七扭八的狗爬字：【哥哥我在樓下，飯做好了，你醒了給我發個消息。這裏有熱水和vc。】 後面還跟一個長了倆耳朵的圓圈，不知道是米老鼠還是熊。 郁淺燼端起水杯，抿了一口。 溫度剛剛好。 這孩子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醒，應該是每過一段時間會來換一次。 郁淺燼垂眼，倒了十片vc，就水咽下。 他沒有給寧厭發消息，而是洗漱後走下樓。 餐廳和訓練室都沒見著這孩子，郁淺燼也沒問，從廚房拿出寧厭做好的飯，端到桌邊。 過了幾分鐘，寧厭從樓梯走了下來。 穿著短袖短褲運動鞋，發梢微微浸濕，看起來是去健身房了。 “哥哥！” 寧厭像只快樂小狗，小跑了過來：“你醒啦，今天感覺怎麽樣？” 郁淺燼：“好多了。” “不過人上午體溫會偏低，下午和晚上可能再燒起來。” 寧厭道：“哥哥要去醫院嗎？” 郁淺燼：“不去。” 去多了，加上他媽住院時經常對他又訓又罵，他現在很煩醫院的消毒水味。 寧厭：“......好吧，那哥哥今天也好好休息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寧厭：“我剛去完健身房，我上去沖個澡，哥哥先吃！” 郁淺燼：“好。” 透過修身的薄款運動上衣，能看到他有力流暢的肌肉線條。 難怪打架這麽厲害。 難怪昨天抱自己時毫不費力。 這孩子還挺有反差萌的。 郁淺燼喝了一口牛奶。 反正不用訓練，他吃飯便慢悠悠的，才吃了一半，寧厭就又蹬蹬蹬跑了下來。 他的表情很開心：“哥哥在等我嗎？” 郁淺燼沒有說話。 “知道了，哥哥就是在等我。” 寧厭更開心了，立刻開疾跑進廚房拿了他自己的飯，然後坐在郁淺燼對面。 “今天大年二十九了。” 寧厭問：“哥哥以往過年會放炮嗎？我去買點。” 郁淺燼：“不放。” “噢。” 寧厭道：“那我放，我放給哥哥看。我一會兒去買點。” 郁淺燼：“。” 寧厭好像突然就來了興致：“我再去買點對聯和福字，給咱訓練室和大門都貼上！然後去買點鮮花。再買點新鮮食材，明天給哥哥做年夜飯！” 郁淺燼怔了兩秒。 上次正兒八經過年，還是和夏月溪一起，再上次過年...... 他爸他媽已經離異，他跟他爸，所以只能和後媽一家人一起過年。 哪怕裝得再和睦友善，他也能感覺出，那個女人不喜歡他。 果然，他爸一死，就原形畢露了。 所以除了和xixi家人一起過的那個年，郁淺燼覺得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一個像樣的春節了。 隨著寧厭的描述，郁淺燼突然就腦補出來了煙花爆竹、新桃換舊符、一桌年夜飯的畫面。 很溫馨，很有年味兒。 郁淺燼垂眼，輕輕勾了下唇角：“好。” 可惜寧厭錯過了這個笑，他還在興致勃勃地暢想：“客廳的電視可以用呢，哥哥明天晚上舒舒服服地看春晚，我給哥哥做年夜飯。如果哥哥不發燒了，那零點我們去樓頂，我給哥哥放煙花看。初一早上哥哥繼續睡覺，我來包餃子。哦不，看春晚的時候我就包一點，年夜飯也得吃餃子。” 郁淺燼：“好。” 寧厭越說越快樂，這也是他長大後第一個像樣的年。 ——還是和喜歡的人一起。 ——還是和哥哥過二人世界！ 草！ 寧厭的唇角壓不住了，要不是郁淺燼在這裏，他真想出去跑兩大圈。 郁淺燼吃得早，也吃完得快，把碗筷收進洗碗機後，開始泡茶。 “哥哥！” 門外傳來腳步聲，郁淺燼回頭。 “手機響了，有人打電話。” 寧厭遞過來。 郁淺燼接過，看去。 他表情一頓。 想什麽來什麽。 來電提示上寫著三個大字：孟慕晴。 郁淺燼他爸叫郁啟清，當初還笑稱他後媽從名字就和他天生一對。 聽得郁淺燼有些惡心。 “嗯。” 他倒扣著放在了一旁，沒有接。 寧厭有些驚奇，因為他看到了備註，說明這是郁淺燼通訊錄裏的人。 而且郁淺燼雖然性格淡，骨子裏卻很有禮貌，朋友的電話不會不接。 這個人是誰？ 但寧厭自知還沒有資格管郁淺燼的事兒，只能壓住心底的好奇，又走出了廚房。 孟慕晴不依不饒打了好幾個電話，還發來短信。 郁淺燼全都沒理。 泡了兩杯茶，寧厭把餐桌也收拾幹凈了，兩人走進訓練室。 “哥哥今天少打幾把吧。怕你太累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但寧厭話語又一轉：“哥哥要不要給自己放兩天假？我們來玩個輕松有趣的小游戲。” 郁淺燼：“什麽？” 寧厭：“It takes two.” 郁淺燼：“？” 郁淺燼：“雙人成行？” 寧厭：“……” ——他連賽後采訪都因為覺得自己發音不標準，沒念出ID，但現在刻意用了英文名稱，就是怕郁淺燼認出這是《雙人成行》然後不和自己玩。 因為這款游戲的主角是一對感情破裂的夫妻，游戲裏需要兩位玩家相互配合。 卻沒想到郁淺燼一下就點破了。 寧厭有些艱難地開口：“是、是的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我沒有steam。算了。” 寧厭：“……噢。” 看出了這孩子的沒精打采，郁淺燼又加了句，試圖安慰：“我之前想玩分手廚房，但因為得下steam就放棄了。” 寧厭：“……” 分手廚房。 還不如不安慰。 他更垂頭喪氣了。 “回頭吧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休賽期再說，我去排位。” 寧厭：“那我們雙排！” 郁淺燼：“行。” 打了三把後，寧厭開口：“哥哥，我去采購東西啦，你也休息休息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寧厭：“有需要我帶的嗎？” 郁淺燼想了想：“暫時沒有。” “好吧。” 寧厭站起身：“哥哥有任何需要，或者有什麽事兒就直接給我打電話。” 郁淺燼點頭。 等寧厭走出訓練室後，他又點下【開始匹配】。 一分多鐘，匹配成功，但郁淺燼盯著確認界面發了兩秒的呆，點了【拒絕】。 然後退出DTW客戶端，去視頻app選了個電影。 正捧著熱茶，依靠在電競椅背看電影時，訓練室的門突然打開。 郁淺燼側眸。 就見寧厭探了個腦袋進來，眼尾一彎：“哥哥沒有偷偷打游戲，哥哥是聽話哥哥。” 郁淺燼：“？” 他瞇起眼：“怎麽？我要是繼續打游戲的話，你還要扛走我的主機？” 寧厭：“……” 寧厭：“不敢不敢。” 他立刻縮回了腦袋：“哥哥一會兒見！” 郁淺燼目光回到屏幕上，思緒卻有些飄。 這孩子…… 還挺可愛。 確實像只小狗。 明明被自己拒了，結果卻愈發黏人，每天都活力滿滿的，在快樂小狗和委屈小狗間無縫切換。 也很會照顧人，很聽話，很好rua。 要是真的是只小狗就好了，自己就可以養他了。 不過現在……也不是不能養，只要自己松口，他肯定就飛奔過來抱著自己狂蹭了。 “？” 郁淺燼馬上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。 正好這時電影裏傳來一句對話。 “當一個男生像愛撫小動物一樣，帶著一種濃濃的寵溺去撫摸你的頭發，這是他對你心動暗示的第一步。”* 郁淺燼：“？” 什麽玩意兒。 換臺。 他立刻劃拉著鼠標，切換成一部動作武打片了。 邊看電影，郁淺燼偶爾還會看一眼手機。 因為寧厭這孩子簡直黏人，每買一件東西都要給他報備。 又是拍照片又是發文字介紹用途的。 連路上遇見的好玩事都要講一講。 【小狗：[圖片]這個窗花好好看！貼在訓練室的窗戶上。】 【小狗：[圖片]誒，賣炮的這個店主養了一只小狗。哈哈，沒我可愛。】 【小狗：[圖片]買了放出來是藍白色的煙花！和我們隊服配色一樣！】 【小狗：[圖片][圖片]還買了只雞！晚上給哥哥煲湯。】 【yqj：1】 【小狗：線條小狗開心.jpg】 【小狗：哥哥喝不喝奶茶？（小聲）剛才排隊時聽到前面的男生打電話給他女朋友說買了杯奶茶，他女朋友很高興。】 【小狗：算了，哥哥生病了還是少喝點奶茶。晚上給哥哥煲雞湯！】 【小狗：哥哥不要偷偷抽煙！】 【小狗：我回去要聞一下哥哥，如果哥哥抽煙的話我就】 隔了三分鐘，才繼續發。 【小狗：我就拔哥哥網線！】 【yqj：1】 【小狗：TAT】 諸如此類。 真是話嘮。 郁淺燼心裏道了句。 但手機亮起的時候，他還是會拿過看一眼。 然而這次，不是寧厭發來的。 是一條短信。 【發件人：孟慕晴】 【出來一下，我在你基地門口。】 郁淺燼眸色一沈。 然後他就接到了值班室打來的電話。 今天值班的還是前天那個保安隊隊長，他知道郁淺燼和家裏關系一直不大好，所以聽說來人是郁淺燼的“媽媽”和弟弟，並沒有第一時間放進去。 尤其那女人看起來十分囂張跋扈，說到郁淺燼時態度並不好，高高在上的表情和語氣。 “知道了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我現在出去。” 意思依然是別讓他們進來。 他上樓，換了一身厚衣服。 剛推開大樓的門，郁淺燼腳步突然一頓。 距離寧厭上次更新他買的東西已經二十分鐘了，他這趟出去也快一個小時，估摸著時間該回來了。 不知道為什麽，郁淺燼就是不太想讓這孩子看到自己家庭不和睦的一面，雖然他肯定已經知道了。 郁淺燼於是拿出手機。 【yqj：幫我買一串冰糖葫蘆。突然想吃了。】 往外走時，他收到了寧厭的回覆。 【小狗：好的哥哥！】 郁淺燼放下了心。 二月的寒風還是很冷，吹得他打了個哆嗦。 相比剛起床時，他確實能感覺到自己更燒一些了，頭也有些暈，渾身沒勁兒。 但病好肯定都有個過程，而且比昨晚已經好了很多，所以郁淺燼沒繼續吃藥。 他把下巴往圍巾裏縮了縮，裹緊了外衣。 還沒走到基地大門，遠遠地就看到穿著貂皮大衣紅靴子的孟慕晴，旁邊站了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。 他是郁淺燼的弟弟，郁止祺。 剛才電話裏保安隊隊長已經說過了，不過郁淺燼對這個弟弟沒有什麽多餘的情感，他比較內向靦腆，但有那樣一個媽，誰知道心臟是不是黑的，所以郁淺燼從來都把他當空氣。 郁淺燼從側面的通道走出去，語氣淡漠：“什麽事？” “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不接？裝聾？” 郁淺燼忍住了懟她的念頭，他只想趕緊打發這人滾，於是淡淡重覆了一遍：“什麽事？” 孟慕晴雙手抱胸，瞥了他一眼：“今天什麽日子你忘了？” “沒忘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我爸的三周年忌日。所以呢？” “所以呢？！” 孟慕晴瞬間就怒了：“所以你不該跟我回老家看看？誰掏錢把你養這麽大的？現在你火了還擺架子呢？是，大明星～郁神～我們不配給你打電話，也不知道忙著幹什麽？忙著操.粉？” “媽。” 郁止祺立刻伸手拉了一下孟慕晴：“你別這麽說哥。” “你知道什麽？閉上嘴。” 孟慕晴譏笑：“看他這一臉蒼白的樣子，嘴唇都沒色了，誰知道是不是xx過度。” “嗯。” 郁淺燼平靜地看著她：“說完了麽？說完我走了。” “你！” 孟慕晴見自己的嘲諷像是落在了棉花裏，有些惱羞成怒，伸手就去拉他：“你跟我回家去，三年了都他媽不回家，你爸真是倒黴生了你這個不孝子。你跟我回去祭拜。” “誒媽……” 郁止祺試圖分開二人，但孟慕晴的手勁很大，指甲都快扣進了郁淺燼衣袖。 “郁淺燼你現在就跟我走！什麽玩意兒他媽的，我就該讓你粉絲都看看你是什麽個東西。” 郁止祺沒法，急得只能去幫郁淺燼：“哥……哥你別往心上去……” 話音未落，他突然感到一股大力扯開了自己攥著郁淺燼胳膊的手。 然後自己半天沒拉開的孟慕晴，也瞬間被分開。 “你是個什麽東西？” 寧厭左手拎著幾大袋東西，右手毫不費力地重重甩開了孟慕晴。 他擋在郁淺燼面前，目露戾氣註視著孟慕晴：“說話放尊重點。” 郁淺燼微怔。 “還有你。” 寧厭轉向郁止祺，表情更兇戾了幾分，一字一頓：“你又是什麽東西？敢叫他哥哥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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郁淺燼從小到大都沒有被人這麽抱過，當即開口：“寧厭，放我下來。” 寧厭：“不放。” “？” 郁淺燼：“膽兒肥了？” “嗯。” 寧厭還是那副委屈語調，說出口的卻是：“哥哥現在生病了，打不過我。” 郁淺燼：“？？” 膽兒真肥了。 一天不兇上房揭瓦。 “哥哥是不是昨天去陽臺抽煙，穿得少還呆那麽久，淋雨著涼了。” 寧厭的聲音染上一分自責：“對不起哥哥，都是我的錯。我會對你負責的。” 郁淺燼：“？？？” 郁淺燼一陣恍惚：“你說什麽？” “啊。” 寧厭趕緊改口：“不是，我意思我會照顧好哥哥。” 郁淺燼：“......” 郁淺燼深吸了口氣：“你先放我下來。” 寧厭：“我不。” 又回來了。 車軲轆話。 郁淺燼使出絕招：“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就不要你了。” 話音剛落，他就感到自己整個人一輕，然後陷進了柔軟的床榻。 “到、到了。” 寧厭老實巴交：“我放哥哥下來了，哥哥不許不要我。” “......” 郁淺燼按了按眉心，覺得自己真的對這孩子沒轍。 寧厭把自己的枕頭立在郁淺燼身後：“哥哥靠一會兒，我去拿熱水和體溫計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等寧厭轉過身，他又道：“過來。” 寧厭立刻搖著尾巴湊了過來：“怎麽了哥哥？” “給我拿下厚外套，還有桌上那包煙。” 寧厭一怔，拔高了音量：“哥哥生病了，不能抽煙！” 郁淺燼掀起一只眼：“不聽哥哥的話？” 寧厭猶豫了一下，表情依然堅定：“別的都聽，這個不聽。” 郁淺燼：“？” 郁淺燼：“誰說生病了不能抽煙？我是著涼，又沒有咳嗽，更不會肺部感染。” 他媽一直體弱多病，郁淺燼經常泡在醫院，也自學過一些簡單的醫學知識。 果然，寧厭噎住了。 兩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，在郁淺燼“勝利者”的目光裏，寧厭艱難開口：“我......我也不知道，但醫院病房全都禁煙，所以生病肯定不能抽煙。” 他梗著脖子：“反正我不讓哥哥抽煙。你先休息，我去拿體溫計和熱水。” 說完，他一溜煙跑出了房間。 十幾秒後，又拐了回來，沒敢看郁淺燼，伸手撈走了桌上的那盒煙和打火機。 郁淺燼：“？” 十幾秒後，又又拐了回來，更不敢看郁淺燼了，彎腰端走了床邊郁淺燼的拖鞋。 ——他知道郁淺燼有煙癮，肯定不止打開的那盒煙，於是決定從根源上杜絕。 郁淺燼：“？？？” 這孩子他媽的......到底是什麽品質的狗，還帶叼人拖鞋的。 他人暈了。 也不知道是找了好久體溫計，還是不敢來見自己，約莫過了十來分鐘，寧厭才姍姍回來。 他耷拉著腦袋，先把拖鞋放回地面——煙盒和打火機八成是藏起來了——然後才把溫水遞到郁淺燼面前：“哥哥喝水。” 郁淺燼冷哼了一聲。 “錯了哥哥。” 寧厭蹲下身，仰起臉看向郁淺燼：“哥哥生氣的話抽我吧，我也是yan。” 郁淺燼：“......” 有些人可能會在喜歡自己的人面前有一種優越感，覺得ta為自己做什麽都是應該的。 但郁淺燼沒有，除開剛知道寧厭喜歡自己時的茫然與震驚，現在他已經能夠以平常心去面對寧厭了。 所以寧厭雖然不讓自己抽煙，但他也是為自己身體好，加之殷勤地跑前跑後...... 郁淺燼擡手，輕輕拍了下寧厭的臉：“行了，我沒生氣。體溫計給我。” 寧厭眼睛一亮，立刻從口袋裏拿出來，雙手捧上：“哥哥給。” 郁淺燼看了眼時間：“還早，你想打游戲去打吧，不用守著我。” 寧厭義正言辭：“那不行，哥哥是病號，我要陪著。” 隨便吧。 郁淺燼於是不再說什麽。 五分鐘後，他拿出體溫計。 38度2。 果然還是發燒了。 估計就是因為昨天太愁，還淋了半個小時的雨，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折磨，讓自己三年來終於生了一場病。 寧厭接過體溫計，緊張道：“哥哥就是發燒了。” “嗯。” 郁淺燼說：“問題不大，醫藥箱有vc，給我拿點。” 寧厭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小盒vc。 郁淺燼：“？” 哆啦A夢的口袋。 寧厭道：“易元洲的奶奶是醫生，說vc可以增強免疫力，以往我有不舒服就會吃十幾片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琎羣扌戈：貳伍㈢з㈨伍㈡②叁5 “但是不知道哥哥是感染引起的還是感冒。哥哥頭疼嗎？要不要去醫院看看？” “有點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明天再說吧，今天吃個布洛芬就行。” 哆啦A厭立刻捧上了一盒布洛芬。 於是郁淺燼在寧厭的目光裏，就著水吃了藥。 “哥哥要洗漱嗎？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“那我陪哥哥去。” 郁淺燼已經拒絕累了，他覺得自己再怎麽拒絕這孩子都有法子糊弄過去。 在小狗助理的陪伴下，郁淺燼簡單洗漱了一下，然後上了床。 跟他一起洗漱完的寧厭，也嗖得鉆進了被窩。 郁淺燼：“？” 郁淺燼：“你現在就睡？” 寧厭點頭：“嗯，不然我一會兒再上床的話，會吵著哥哥。” 郁淺燼無情地說：“你也可以回你的床上去睡。” 寧厭：“......” 寧厭：“我不要。” 郁淺燼：“你能睡著？” 寧厭：“我看星星。” 郁淺燼：“狗看星星。” ——看不出名堂。 寧厭：“......” 寧厭：“小狗陪哥哥。” 郁淺燼突然側過了臉。 寧厭：“怎麽了哥哥？” “沒什麽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個人，現在越來越像一只狗了。” 寧厭眼睛亮亮的：“那哥哥喜歡嗎？” 郁淺燼：“......” 相比剛開始那見人就打的模樣，肯定現在的黏人乖巧勁更討人喜歡。 於是他沒有說話。 誰知道寧厭解讀歪了。 空氣安靜了片刻，這孩子突然就擡高了音量：“哥哥沒有否認，那哥哥就是喜歡！” 他像是吃到了什麽糖果，整個人驟然就開心了，湊過來，毛茸茸的腦袋在郁淺燼頸側蹭個不停。 “哥哥就是已經比以前更喜歡我了，小狗會努力讓哥哥更喜歡的。” 窗紗投進淺淡的月光，給男生的發梢鍍上了一層銀光，尤其那幾縷淺紫色發尾，晃在面前十分惹眼。 “好了。” 郁淺燼都沒意識自己的語調軟了下來：“快去數你的星星。你要是下樓打游戲也無所謂，布洛芬我吃了就犯困，不會被你吵醒的。” “不要。”扌妾鴏君羊㈤㈨四Э3㈡4四㈡ 寧厭道：“小狗要陪哥哥。” 郁淺燼：“隨你。” 他轉了回去：“晚安。” 寧厭的目光依然在郁淺燼的側顏上，一眨不眨：“哥哥晚安。” - 郁淺燼第二天睜開眼時，已經十一點。 床榻另一側的位置空了，床頭櫃放著一個水杯，和一張字條。 上面是歪七扭八的狗爬字：【哥哥我在樓下，飯做好了，你醒了給我發個消息。這裏有熱水和vc。】 後面還跟一個長了倆耳朵的圓圈，不知道是米老鼠還是熊。 郁淺燼端起水杯，抿了一口。 溫度剛剛好。 這孩子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醒，應該是每過一段時間會來換一次。 郁淺燼垂眼，倒了十片vc，就水咽下。 他沒有給寧厭發消息，而是洗漱後走下樓。 餐廳和訓練室都沒見著這孩子，郁淺燼也沒問，從廚房拿出寧厭做好的飯，端到桌邊。 過了幾分鐘，寧厭從樓梯走了下來。 穿著短袖短褲運動鞋，發梢微微浸濕，看起來是去健身房了。 “哥哥！” 寧厭像只快樂小狗，小跑了過來：“你醒啦，今天感覺怎麽樣？” 郁淺燼：“好多了。” “不過人上午體溫會偏低，下午和晚上可能再燒起來。” 寧厭道：“哥哥要去醫院嗎？” 郁淺燼：“不去。” 去多了，加上他媽住院時經常對他又訓又罵，他現在很煩醫院的消毒水味。 寧厭：“......好吧，那哥哥今天也好好休息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寧厭：“我剛去完健身房，我上去沖個澡，哥哥先吃！” 郁淺燼：“好。” 透過修身的薄款運動上衣，能看到他有力流暢的肌肉線條。 難怪打架這麽厲害。 難怪昨天抱自己時毫不費力。 這孩子還挺有反差萌的。 郁淺燼喝了一口牛奶。 反正不用訓練，他吃飯便慢悠悠的，才吃了一半，寧厭就又蹬蹬蹬跑了下來。 他的表情很開心：“哥哥在等我嗎？” 郁淺燼沒有說話。 “知道了，哥哥就是在等我。” 寧厭更開心了，立刻開疾跑進廚房拿了他自己的飯，然後坐在郁淺燼對面。 “今天大年二十九了。” 寧厭問：“哥哥以往過年會放炮嗎？我去買點。” 郁淺燼：“不放。” “噢。” 寧厭道：“那我放，我放給哥哥看。我一會兒去買點。” 郁淺燼：“。” 寧厭好像突然就來了興致：“我再去買點對聯和福字，給咱訓練室和大門都貼上！然後去買點鮮花。再買點新鮮食材，明天給哥哥做年夜飯！” 郁淺燼怔了兩秒。 上次正兒八經過年，還是和夏月溪一起，再上次過年...... 他爸他媽已經離異，他跟他爸，所以只能和後媽一家人一起過年。 哪怕裝得再和睦友善，他也能感覺出，那個女人不喜歡他。 果然，他爸一死，就原形畢露了。 所以除了和xixi家人一起過的那個年，郁淺燼覺得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一個像樣的春節了。 隨著寧厭的描述，郁淺燼突然就腦補出來了煙花爆竹、新桃換舊符、一桌年夜飯的畫面。 很溫馨，很有年味兒。 郁淺燼垂眼，輕輕勾了下唇角：“好。” 可惜寧厭錯過了這個笑，他還在興致勃勃地暢想：“客廳的電視可以用呢，哥哥明天晚上舒舒服服地看春晚，我給哥哥做年夜飯。如果哥哥不發燒了，那零點我們去樓頂，我給哥哥放煙花看。初一早上哥哥繼續睡覺，我來包餃子。哦不，看春晚的時候我就包一點，年夜飯也得吃餃子。” 郁淺燼：“好。” 寧厭越說越快樂，這也是他長大後第一個像樣的年。 ——還是和喜歡的人一起。 ——還是和哥哥過二人世界！ 草！ 寧厭的唇角壓不住了，要不是郁淺燼在這裏，他真想出去跑兩大圈。 郁淺燼吃得早，也吃完得快，把碗筷收進洗碗機後，開始泡茶。 “哥哥！” 門外傳來腳步聲，郁淺燼回頭。 “手機響了，有人打電話。” 寧厭遞過來。 郁淺燼接過，看去。 他表情一頓。 想什麽來什麽。 來電提示上寫著三個大字：孟慕晴。 郁淺燼他爸叫郁啟清，當初還笑稱他後媽從名字就和他天生一對。 聽得郁淺燼有些惡心。 “嗯。” 他倒扣著放在了一旁，沒有接。 寧厭有些驚奇，因為他看到了備註，說明這是郁淺燼通訊錄裏的人。 而且郁淺燼雖然性格淡，骨子裏卻很有禮貌，朋友的電話不會不接。 這個人是誰？ 但寧厭自知還沒有資格管郁淺燼的事兒，只能壓住心底的好奇，又走出了廚房。 孟慕晴不依不饒打了好幾個電話，還發來短信。 郁淺燼全都沒理。 泡了兩杯茶，寧厭把餐桌也收拾幹凈了，兩人走進訓練室。 “哥哥今天少打幾把吧。怕你太累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但寧厭話語又一轉：“哥哥要不要給自己放兩天假？我們來玩個輕松有趣的小游戲。” 郁淺燼：“什麽？” 寧厭：“It takes two.” 郁淺燼：“？” 郁淺燼：“雙人成行？” 寧厭：“……” ——他連賽後采訪都因為覺得自己發音不標準，沒念出ID，但現在刻意用了英文名稱，就是怕郁淺燼認出這是《雙人成行》然後不和自己玩。 因為這款游戲的主角是一對感情破裂的夫妻，游戲裏需要兩位玩家相互配合。 卻沒想到郁淺燼一下就點破了。 寧厭有些艱難地開口：“是、是的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我沒有steam。算了。” 寧厭：“……噢。” 看出了這孩子的沒精打采，郁淺燼又加了句，試圖安慰：“我之前想玩分手廚房，但因為得下steam就放棄了。” 寧厭：“……” 分手廚房。 還不如不安慰。 他更垂頭喪氣了。 “回頭吧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休賽期再說，我去排位。” 寧厭：“那我們雙排！” 郁淺燼：“行。” 打了三把後，寧厭開口：“哥哥，我去采購東西啦，你也休息休息。” 郁淺燼：“嗯。” 寧厭：“有需要我帶的嗎？” 郁淺燼想了想：“暫時沒有。” “好吧。” 寧厭站起身：“哥哥有任何需要，或者有什麽事兒就直接給我打電話。” 郁淺燼點頭。 等寧厭走出訓練室後，他又點下【開始匹配】。 一分多鐘，匹配成功，但郁淺燼盯著確認界面發了兩秒的呆，點了【拒絕】。 然後退出DTW客戶端，去視頻app選了個電影。 正捧著熱茶，依靠在電競椅背看電影時，訓練室的門突然打開。 郁淺燼側眸。 就見寧厭探了個腦袋進來，眼尾一彎：“哥哥沒有偷偷打游戲，哥哥是聽話哥哥。” 郁淺燼：“？” 他瞇起眼：“怎麽？我要是繼續打游戲的話，你還要扛走我的主機？” 寧厭：“……” 寧厭：“不敢不敢。” 他立刻縮回了腦袋：“哥哥一會兒見！” 郁淺燼目光回到屏幕上，思緒卻有些飄。 這孩子…… 還挺可愛。 確實像只小狗。 明明被自己拒了，結果卻愈發黏人，每天都活力滿滿的，在快樂小狗和委屈小狗間無縫切換。 也很會照顧人，很聽話，很好rua。 要是真的是只小狗就好了，自己就可以養他了。 不過現在……也不是不能養，只要自己松口，他肯定就飛奔過來抱著自己狂蹭了。 “？” 郁淺燼馬上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。 正好這時電影裏傳來一句對話。 “當一個男生像愛撫小動物一樣，帶著一種濃濃的寵溺去撫摸你的頭發，這是他對你心動暗示的第一步。”* 郁淺燼：“？” 什麽玩意兒。 換臺。 他立刻劃拉著鼠標，切換成一部動作武打片了。 邊看電影，郁淺燼偶爾還會看一眼手機。 因為寧厭這孩子簡直黏人，每買一件東西都要給他報備。 又是拍照片又是發文字介紹用途的。 連路上遇見的好玩事都要講一講。 【小狗：[圖片]這個窗花好好看！貼在訓練室的窗戶上。】 【小狗：[圖片]誒，賣炮的這個店主養了一只小狗。哈哈，沒我可愛。】 【小狗：[圖片]買了放出來是藍白色的煙花！和我們隊服配色一樣！】 【小狗：[圖片][圖片]還買了只雞！晚上給哥哥煲湯。】 【yqj：1】 【小狗：線條小狗開心.jpg】 【小狗：哥哥喝不喝奶茶？（小聲）剛才排隊時聽到前面的男生打電話給他女朋友說買了杯奶茶，他女朋友很高興。】 【小狗：算了，哥哥生病了還是少喝點奶茶。晚上給哥哥煲雞湯！】 【小狗：哥哥不要偷偷抽煙！】 【小狗：我回去要聞一下哥哥，如果哥哥抽煙的話我就】 隔了三分鐘，才繼續發。 【小狗：我就拔哥哥網線！】 【yqj：1】 【小狗：TAT】 諸如此類。 真是話嘮。 郁淺燼心裏道了句。 但手機亮起的時候，他還是會拿過看一眼。 然而這次，不是寧厭發來的。 是一條短信。 【發件人：孟慕晴】 【出來一下，我在你基地門口。】 郁淺燼眸色一沈。 然後他就接到了值班室打來的電話。 今天值班的還是前天那個保安隊隊長，他知道郁淺燼和家裏關系一直不大好，所以聽說來人是郁淺燼的“媽媽”和弟弟，並沒有第一時間放進去。 尤其那女人看起來十分囂張跋扈，說到郁淺燼時態度並不好，高高在上的表情和語氣。 “知道了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我現在出去。” 意思依然是別讓他們進來。 他上樓，換了一身厚衣服。 剛推開大樓的門，郁淺燼腳步突然一頓。 距離寧厭上次更新他買的東西已經二十分鐘了，他這趟出去也快一個小時，估摸著時間該回來了。 不知道為什麽，郁淺燼就是不太想讓這孩子看到自己家庭不和睦的一面，雖然他肯定已經知道了。 郁淺燼於是拿出手機。 【yqj：幫我買一串冰糖葫蘆。突然想吃了。】 往外走時，他收到了寧厭的回覆。 【小狗：好的哥哥！】 郁淺燼放下了心。 二月的寒風還是很冷，吹得他打了個哆嗦。 相比剛起床時，他確實能感覺到自己更燒一些了，頭也有些暈，渾身沒勁兒。 但病好肯定都有個過程，而且比昨晚已經好了很多，所以郁淺燼沒繼續吃藥。 他把下巴往圍巾裏縮了縮，裹緊了外衣。 還沒走到基地大門，遠遠地就看到穿著貂皮大衣紅靴子的孟慕晴，旁邊站了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。 他是郁淺燼的弟弟，郁止祺。 剛才電話裏保安隊隊長已經說過了，不過郁淺燼對這個弟弟沒有什麽多餘的情感，他比較內向靦腆，但有那樣一個媽，誰知道心臟是不是黑的，所以郁淺燼從來都把他當空氣。 郁淺燼從側面的通道走出去，語氣淡漠：“什麽事？” “給你打了多少電話不接？裝聾？” 郁淺燼忍住了懟她的念頭，他只想趕緊打發這人滾，於是淡淡重覆了一遍：“什麽事？” 孟慕晴雙手抱胸，瞥了他一眼：“今天什麽日子你忘了？” “沒忘。” 郁淺燼道：“我爸的三周年忌日。所以呢？” “所以呢？！” 孟慕晴瞬間就怒了：“所以你不該跟我回老家看看？誰掏錢把你養這麽大的？現在你火了還擺架子呢？是，大明星～郁神～我們不配給你打電話，也不知道忙著幹什麽？忙著操.粉？” “媽。” 郁止祺立刻伸手拉了一下孟慕晴：“你別這麽說哥。” “你知道什麽？閉上嘴。” 孟慕晴譏笑：“看他這一臉蒼白的樣子，嘴唇都沒色了，誰知道是不是xx過度。” “嗯。” 郁淺燼平靜地看著她：“說完了麽？說完我走了。” “你！” 孟慕晴見自己的嘲諷像是落在了棉花裏，有些惱羞成怒，伸手就去拉他：“你跟我回家去，三年了都他媽不回家，你爸真是倒黴生了你這個不孝子。你跟我回去祭拜。” “誒媽……” 郁止祺試圖分開二人，但孟慕晴的手勁很大，指甲都快扣進了郁淺燼衣袖。 “郁淺燼你現在就跟我走！什麽玩意兒他媽的，我就該讓你粉絲都看看你是什麽個東西。” 郁止祺沒法，急得只能去幫郁淺燼：“哥……哥你別往心上去……” 話音未落，他突然感到一股大力扯開了自己攥著郁淺燼胳膊的手。 然後自己半天沒拉開的孟慕晴，也瞬間被分開。 “你是個什麽東西？” 寧厭左手拎著幾大袋東西，右手毫不費力地重重甩開了孟慕晴。 他擋在郁淺燼面前，目露戾氣註視著孟慕晴：“說話放尊重點。” 郁淺燼微怔。 “還有你。” 寧厭轉向郁止祺，表情更兇戾了幾分，一字一頓：“你又是什麽東西？敢叫他哥哥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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